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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有一首歌
- - 寄語闊別60年的保拉姆姆--

 

郭子文

 

神修小會六十年會慶,至麗要回台北參加,問我有什麼事要辦嗎?我託她如有可能,去看一下保拉姆姆,並代我問候她。後來覺得,「問候」兩字真遠遠不能表達我的心意。不久想起席慕容寫的「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那首思念蒙古家鄉的著名詩歌,正才是我心裡的一首歌。能夠找到合適的寄語,獻給遠方闊別許久的保拉姆姆,何等幸福。

 

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
席慕容詞


父親曾形容草原的清香
讓他在天涯海角也從不能相忘
母親總愛描摹那大河浩蕩
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遙遠的家鄉
如今終於見到遼闊大地
站在芬芳的草原上我淚落如雨
河水在傳唱著祖先的祝福
保佑漂泊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

啊 父親的草原
啊 母親的河
雖然已經不能用
不能用母語來訴說
請接納我的悲傷我的歡樂
我也是高原的孩子啊
心裡有一首歌
歌中有我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

啊 父親的草原
啊 母親的河
雖然已經不能用
不能用母語來訴說
請接納我的悲傷我的歡樂
我也是高原的孩子啊
心裡有一首歌
歌中有我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

我也是高原的孩子啊
心裡有一首歌
歌中有我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
---啊--啊--啊--啊--啊--啊--啊---

* * * * * * * * * *

 

 

並不記得是哪一年認得保拉姆姆的,大概是1962年,領洗後一兩年吧。也不記得是誰介紹我去的,應該是給我付洗的西班牙袁國柱神父。那兩年,有不少機會去聖衣院,每次和保拉姆姆總有說不盡的話,談話內容如今當然也不大記得,但每次談話時,那種心靈通體透明,無限甘飴的感覺,到今天也無法忘記。畢業那年,一心嚮往入聖衣會隱修,未料到父母極力阻擋,於是四周掀起的壓力,如排山倒海般地向我襲來,使手無寸鐵,年輕的我,一時根本無法對應。那時,戰火四起,我已經不能再去新竹會院和姆姆談話,只有輾轉通過書信,保持間歇性的聯繫。現在回想起來,真是「相見時難別亦難」,臨行前也沒有見到姆姆一面,眼巴巴的遙望有緣無份的加爾默羅,就勉強地遠渡重洋,來到美國「留學」,如今六十年轉眼過去。

這六十年前的「血淚史」,一向不曾對人提起。一來,直到今天,我還不完全知道爸爸他老人家當年是如何進行了完整的全盤「策略」,來徹底打斷我修道的路。二來,這個特大的考驗,至今為我仍帶著某種強烈的神聖感,因為它是一個我和天主特別的Encounter。因此,我並不想讓我個人和天主的隱秘,不小心淪為茶餘飯後的談話資料。何況,牆內的路走不通,牆外還有別的路,或者,還可以闖出一條前所未有的新路?

對隱修的嚮往,三十年後,我多多少少在那瓦侯印地安人的大漠裡得到了一些補償。因為,土巴總讓我擁有回到母胎的那種深刻寧靜和平安。「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年輕時的嚮往,並未隨著時間而淡忘。然而,無論如何,到頭來,我只是一個「非專業」的「屋頂上的提琴手」,不時彈唱著心裡的一首恆久思鄉之歌:「父親的的草原母親的的河」。雖然,我從不曾是一位隱修士,但遊子在回家的路上,對天鄉的嚮往,一樣何其浩蕩!能借用這首令人「淚落如雨」的歌,寄語給遠在天邊,我深深懷念的保拉姆姆,來接納我的歡樂和悲傷,又是何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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