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
程明聰神父
「醒寤」是將臨期第一個星期的主題。關於「醒寤」,我們很多時候會想到有如四旬期的「悔悟」,會想到我們的罪過、我們的不足、要辦告解、懺悔等等,這些都是好的;想到自己有甚麼要改、有甚麼要加,這都不是不好的事。但很多時候,如果我們只是這樣去理解「醒寤」,會變得很注重於自身。自己,我有甚麼不好的、我需要怎樣去除不好的、我怎樣可以感覺好些、我要怎樣加一些東西、減一些東西,我、我、我,變成很多時候都是「我的能力」、「我想得到甚麼」、「我想轉向哪裡」。
「醒寤」這個題材其實來自剛過去的主日。將臨期第一主日的讀經裡,有這麼一個訊息:因此你們要時常醒寤,因為我們不知道人子甚麼時候會來。所以這個「醒寤」不單是看著我自己,其實是看著天主。
整個將臨期是甚麼?是期待耶穌來臨。期待耶穌來臨是一件喜事還是一件悲事?如果我們單單只看自己,其實就會很悲苦,為甚麼?因為會看到自己的失敗。年紀越大,就越會被自己積聚的錯誤和罪惡所嚇倒,使自己心灰意冷,讓自己覺得我做不了聖人、我是一個失敗者、我是隨波逐流的、我是扎不了根的、或者我是完全無用的。很容易使我們變成另一個情況,就是很被動、抑鬱。但是聖經裡的「醒寤」並不是這樣,反而是期待著一件大喜事,人子來,天主來,是一件大喜事。《路加福音》描繪末世時,反而叫我們:你們所信的,渴求天主的,你們反而要挺起胸抬起頭,反而要立得更直,然後充滿信心,喜樂地知道你們的救援將會來到。(參閱路21:28)
所以今天我們的期待,是一個歡樂的期待。如果我們知道救主會來,卻覺得恐懼、黑暗,則表示我們仍然凝視著我們的過去、我們的不能夠。
救主來,其實是一件大喜訊,因為耶穌祂是愛我們的天主,祂是賦予我們力量的天主,祂是知道我們不堪,但更愛我們、擁抱我們的天主。我們內裡的黑暗,很多時候其實是我們容許了外面的黑暗進來。今天我們經歷很多黑暗,特別在這疫症之下,會覺得很不方便,或是會失去經濟支柱:有很多人失業,或者家財全失,因為他們投資的生意無法繼續,有很多人受到很大的負擔;也有很多人因為家中有病人,或是自己病倒了,不能和親人一起,不能安慰照顧他們而感到很孤立。我們四周有很多這樣的困難,社會也是,近年不論我們身處世界哪個地方,也有很多黑暗,很多團團的烏雲,價值觀撕裂,越來越極端,很多恐怖的事發生,暴力、仇恨、憤怒;也看到政治舞台上很大的撕裂。價值觀方面,社會好像越來越走向反基督、反福音、反生命,讓我們覺得外面很多黑暗。往往我們容許了這些黑暗進我們內心,進了我們內心後,變成我們內心的黑暗。
我覺得「醒寤」第一個思想是:醒寤是在黑暗中發現耶穌是光。醒寤可以分成醒、寤。「醒」就是看著耶穌,看見耶穌在我們的黑暗之中,寤(悟)出祂是好的。祂的訊息跟我們所想的不同。我們所想的可能是團團黑暗帶來的謊言、偏差的東西,但天主給的是光明的訊息。
「我若說:願黑暗把我籠罩,光明變成黑暗將我圍包;但黑暗對你並不矇矓,黑夜與白晝一樣光明,黑暗對於你無異光明。」(聖詠139:11-12)我們經歷四周黑暗、團團混沌。我們看見自己的罪、過往的失敗,看見將來的無奈和不能夠。我們對過去憂愁和憤怒,對將來恐懼、不知道。我們很多時候會向後看、向前看、或是向下看,覺得此刻團團混沌,對自己的不足、破碎、無用,感到無奈和空虛;但在這裡聖詠提醒我們,即使在我們的黑暗之中,對天主來說,與光明無異。在黑暗之中,天主是光,在黑暗中祂的光是不會熄滅的。我們眼睛可能看不見,但是我們的心可以知道祂是光。聖經裡也說我們作為信徒的,不是以視力去行走,而是以信德去行走。
特別在《若望福音》和《若望一書》裡,多次描繪聖言,聖言變成血肉,有如光進入世界。「光在黑暗中照耀,黑暗決不能勝過祂。」(若望福音1:5)「天主是光,在祂內沒有一點黑暗。」(若望一書1:5)所以我們「醒」,醒不醒呢?在我們經歷的黑暗裡,可能第一個要發的信德就是:天主,我在黑暗中,但祢在我黑暗中是光。我認為黑暗,但祢看得很清楚。
我們為甚麼會經歷黑暗呢?很多時候是因為邪惡的勢力,我們容許了邪惡的勢力,可能是自己犯的罪,可能是我們膽怯,可能我們只靠自己的力量,我們忘了有天主做我們的後台,為我們撐腰,只靠我們軟弱缺乏的力量。「審判就在於此:光明來到了世界,世人卻愛黑暗甚於光明,因為他們的行為是邪惡的。」(若望福音3:19)這是在說甚麼呢?是說為甚麼我們這麼容易墮進黑暗,因為我們很依靠世俗的價值觀,很依靠肉身,想有的舒適、安全,依靠世界給我們的保障、金錢給我們的保障。人人都習慣了沒有天主的價值觀,以人力所達成的保障。或是我們向邪惡、向罪惡屈服了,喜歡犯罪,慣常在罪惡的空間之中。所以在那個空間的時候,我們會覺得很黑暗,沒有希望,但我們要「醒、悟」,意識到這個不是掌管世界的力量,掌管世界的是天主,天主就在我們當中。即使我們視而不見,不理祂,即使世界沒有人理會祂,祂還是在掌管著,用愛支撐著。正如聖詠139說的,就算最深的黑暗,為祂來說,是完全光亮的,是看得很清楚的。那為何祂不做些甚麼呢?是我們看不見,不是祂沒有做。祂其實已經在光照著我們。在哪裡?原來耶穌的光不是在外面找的,不需要去到很遙遠的地方。聖經多次說,就在我們心中,聖言就在我們心中。特別我們領了洗的,領受了聖神的,聖神就住在我心中,光就在裡面。而天主看了就非常寵愛,因為天主父用愛創造我們,藉著耶穌的聖言去創造,將祂的愛灌注在我們內,藉著聖神印拓了祂愛的肖像在我們內心深處。這就是我們的倚靠。
今天,如果大家經歷任何的黑暗、混沌、模糊,覺得前景不知如何是好,覺得內心很多痛恨、恐懼、憂傷和不安,我們看著耶穌,時常盯著祂,就好像耶穌的一個故事:門徒和耶穌上了一條船,要渡過加里肋亞海,突然刮起大風,四周漆黑一片,水濺上船上,人人都以為要死了,耶穌在哪裡?耶穌在船尾睡著了。門徒拍醒耶穌:耶穌!師傅,你不理我們嗎?我們快要死了!我們有時候也會說:天主,你去哪兒了,不理我們嗎?我快要死了。耶穌怎樣做?祂起來,叱責了風浪,平息了。然後對他們說:呀,你們沒有信德!你們為甚麼害怕?我們很多時候說:我們跟門徒不一樣,他們不用害怕,因為耶穌起來平息了風浪嘛。但我想故事不是這樣的,而是事實上,即使耶穌不起來叱責風浪,祂會說,你也要知道,即使我好像是睡著了,其實是在工作中,就算我好像不平息風浪,其實你們是沒事的。
最後提醒大家一個章節,是我很喜歡的章節,在《格林多人前書》第十章第十三節。當我們受到試探,很多困惑時,可以回到這一節:「你們所受的試探,無非是普通人所能受的試探。」甚麼意思?這些試探不至於要流血、不至於要殉道、還不至要受很多公開的踐踏的地步。「天主是忠信的,祂決不許你們受那超過你們能力的試探,天主如加給人試探,也必開一條出路,叫你們能夠承擔。」
所以,在這第一個將臨期默想,有關「醒、悟」,讓我們再一次祈求天主:天主,求祢給我們一顆定心,就是知道祢在掌管一切。今天如果我有任何黑暗,讓我知道這個黑暗祢看得很清楚,讓我知道祢的光不能被黑暗戰勝,不但如此,祢的光已經在我的心。我眼睛可能看不見,但是給我一個信德,讓我藉著信德知道祢就在此,祢是愛我的,祢是和平之王,讓我一切的恐懼、擔憂、不安,讓我對未來的計劃、對生活的所需的不明朗,完全交於祢手,因為祢不會容許一個超過我能力試探,祢必會開啓一條新路。感謝天主!
轉載 : 生命恩泉《讓耶穌誕生於心田》將臨期網上避靜 第一週「醒寤」第一日 (2020 年11月30日) https://advent.fll.cc/advent-retreat-day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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