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之外的遠方
馮克芳
雷斯岬國家海岸公園（Point Reyes National Seashore）在舊金山灣西北方三十英里，緊鄰太平洋。受海洋氣候影響，經常處於雲霧縹緲間。幸運地，我到訪是日，春和景明，碧波萬頃，一覽無遺。
海岸公園在雷斯岬半島，位在三千萬年的太平洋板塊聖安德列斯斷層上，由於板塊推擠，半島成形於千年之前。利用在車上用餐的半小時，我將手機放在自拍棒上，訂成縮時攝影的模式。用餐完畢，三十分鐘的潮來潮往，縮時成二十秒的影片。這也是千百年來海浪的縮影。
天地萬年悠悠，彈指即過；百年人生過客，滄海一粟。浪花奔向山崖，山崖䇄立凝望，兩者時而交融在蒼茫天地，時而相望於咫尺天涯。千百年來，大海和山崖在交會和相望間，沖刷蝕刻成今日這幅壯麗詩畫。
順著山海邊的步道走上山頂，低沉的風聲拂過耳際。居高臨下，風平浪靜，不聞濤聲，但見一波波充滿節奏的律動。先在湛藍的水面躍升起白色浪花，繼而如畫卷軸般舒展平舖，浸潤在細軟的沙灘裡，後浪緊隨而至成前浪，重複一波一波的循環，如同日升月落，不曾停歇。
山頂另一邊是著名的雷斯岬角燈塔。它建於1870年，在1975年關閉，由國家公園接管成為古蹟。其間經過1906年舊金山大地震，整個燈塔位移18英呎。到達燈塔，需往下走308級的階梯。因為疫情，步道暫時關閉。因應海上大霧，不同於一般燈塔建在山崖頂部，這座燈塔在山崖較低的位置。陽光的七彩光束，反射在海水上，勾勒出線條分明的藍綠海水界線。
海水與穹蒼在遠方連成一線，延伸到遠方之外。那遠方之外的遠方是什麼？
行前已經在谷歌地圖上，查看清楚這半島和海岸地型與周邊海域，但是當無邊無際的海水和歲月滄桑的燈塔，展開在眼前，我仍充滿了驚喜和好奇。
藉著最新的科技，縮短了我們對遠方的距離感。也因著書籍，各種網路旅遊資訊和衛星科技，出發前詳實研究，讓我們在抵達前，對目的地周邊景物，已瞭若指掌。但是當親自踏上遠方的土地，站在即使已讀過千遍的地方，才知道之前讀的，聽的，都只是膚淺的認識。
親眼見到的感動與共鳴，親手按下快門的角度和故事，還有旅程中親身經歷的鳥語花香，風霜雨雪，才能真正融入我們的記憶和心靈。邁出腳步向它們走去，才明瞭等待我們去探索的世界是多麼深廣豐富。
驅車前往山海的另一方，牧場，鹿羣和萬花如繡的春天花毯，正在召喚我。躬行踐履，將那充滿青春活力的自然之美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
原載世界日報副刊 06-01-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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