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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居家防疫


王玉梅


二千庚子年元月二十三日,中國湖北武漢由於肺炎確診人數急速上升,十幾名醫護人員又相繼感染,為防疫情繼續擴大,中國政府當機立斷緊急宣布「封城」。一千萬人口的大城市,在春節前夕,突然關閉航空、鐵路、公路等交通要道,影響之大真令人無法想像。

武漢有九省通衢之稱,交通管制不僅打亂了在地人的生活,也阻斷了許多人返鄉過年之路。一向熙來攘往充滿活力的武漢,頓時安靜下來,大家都無法理解也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一位提著大包小包的中年婦女,望著空盪無人火車站的影像,震撼我心。雖然她背對著鏡頭,但我猜想,一定已兩腿發軟淚流滿面,或失望至極而欲哭無淚吧。

那一天,我恰巧離開台灣飛往洛杉磯,本以為疫情會像17年前的非典一樣,只是亞洲國家的問題,怎知病毒隨著國際航班的旅客迅速蔓延開來。中國春節過後,歐洲即傳出疫情,其中最嚴重的國家是義大利。因感染冠狀病毒而死亡的老人、醫護人員、神職人員越來越多,最後不得已做了「鎖國」的處置,使梵蒂岡也跟著緊張起來。感謝教宗方濟各透過每日的彌撒直播和網路等,給居住在世界各地的人許多祝福、關懷、安慰和鼓勵。

在超市巧遇剛自印度旅遊回來的朋友,我們以互碰手肘示意。她說,炎熱的氣候和特殊的菜餚,增強了他們的抵抗力,因此春節假期整個旅行團都一路平安。洋蔥、番茄、咖喱等食物,確實有增強免疫力的功效,如果不挑食,每天攝取足夠和均衡的營養,必能降低感染風險。中國人自古以茶、酒當藥,也講究食療,我食薑黃,畏寒時則飲薑湯,女兒時常提及「外婆最愛吃蒜」。是的,母親長壽,除晚年罹患愛滋海默症,並無其他慢性疾病,記憶中也不曾見她重感冒。

不久後,美國亦爆發疫情,紐約成了重災區,確診和死亡人數急速上升,令人跌破眼鏡,更令人怵目驚心。三月中旬,加州發出了「居家防疫令」,於是學校開始停課,女婿改在家裡上班,一般商店暫停營業,醫院關閉只看急診,航空公司陸續減班或停飛。因此上下課時段路上的車輛顯著減少,除了散步,其他時間我們全都待在家裡。新冠狀病毒打亂了所有人的生活節奏,全球化已成災難,鎖國、封境、失學、失業、貿易萎縮等等問題,迅雷不及掩耳地試煉著人類,如當頭棒喝,也令人措手不及。

女兒習慣事必躬親,學校停課後就更加忙碌起來。居家防疫迫使我放慢腳步靜心生活,也因此增加許多與孫子們互動的機會。四月初,孫女滿週歲後,我開始在女兒準備午餐和晚餐時陪伴她。我們一起翻閱讀物、玩玩具等都令我感到分外有趣,出外活動時,坐在娃娃車上的她對周遭事物也樣樣好奇。她最愛看路上的汽車、腳踏車騎士,和與主人出來蹓躂的小狗。我們時常沿著人行道走向附近的中學,我一面推車一面介紹她看這看那,她總是安靜地在看在聽但不出聲。不久後,聰明的她開始有回應了。隨著我的話,她會指出遠方海面的船隻、牆角的蜘蛛、地上的螞蟻、路邊的花草樹木,同時也會開心地觀看自己的小手,在陽光下呈現於地的影子。

他和小哥哥相差五歲,是家裡的寶貝,我們都習慣叫她妹妹。妹妹喜歡聽蟲鳴鳥叫,也喜歡仰頭欣賞呱呱叫著飛越天空的烏鴉。每天上午我會抱著她一起尋找和數算,掉落路邊和草地上的松果。感覺累了,我們就坐進汽車內休息,也會順便尋找窗外松樹枝椏間,正在追逐喜戲的小松鼠。漸漸地,她除了搖擺雙手也開始以嗯嗯啊啊表達意願,指揮我左轉、右轉,回家或繼續在外閒逛。我也樂得隨她差遣支使,逗她開心。感謝天主賜給我如此可親可愛如小天使般的孫子們,使居海角,過山中歲月的生活,有聲、有色,且充滿了歡樂。

全球疫情持續升溫,教宗方濟各在梵蒂岡花園的露德聖母岩洞前,帶領全球的信徒一起誦念《玫瑰經》,梵蒂岡亦和世界各朝聖地,包括:法國露德聖母、葡萄牙法蒂瑪聖母、墨西哥瓜達露佩聖母等34處朝聖地連線,同心合一地為減緩各地的疫情祈禱。參與領經的人有醫師、護士、記者、藥劑師、治癒的病人、醫院的司鐸、從事醫護工作的修女等。教宗勉勵信眾學習聖母的溫柔與勇敢,專心聆聽聖神的指引,誦念玫瑰經,祈求聖母幫助我們度過當前的難關。教宗說,我們都在同一條船上,所有的人都蒙召一起划槳,就像耶穌的門徒一樣(谷四章38)。是的,疫病的侵襲使人意識到生命的無常和脆弱,極需相互扶持、彼此幫助。讓我們一起祈求上主平息風浪,一起奮力向前。

全球正經歷新冠肺炎病毒的侵襲,美國白人警察又因執法嚴重不當,導致一名非裔黑人弗洛伊德死亡,引起了軒然大波。的確,對於一個懇求呼吸的人,警察視若無睹沒有做出任何回應,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教宗為弗洛伊德靈魂的安息,和因種族主義而喪失性命的人祈禱。美國種族問題有很深的淵源,根本無法一時解決,許多城市的群眾,由示威抗議演變成破壞和搶劫,真令人痛心。馬丁路德·金博士曾說:「暴動是不被傾聽者的語言。」疫情當前,弗洛伊德的死加劇了人們憤怒的情緒,令人不得不反思,我們自己的內在,是否也存有分別心呢?請大家一起為美國祈禱,希望領導人有足夠的智慧和愛心,以帶領全民反省、對談與修和,也希望人們以非暴力的方式,表達內心的抗議和悲傷。

天氣逐漸轉熱,洛杉磯海灘開放後人潮立刻湧入。雖然美國增加了檢測、追蹤接觸,和加強個人衛生防護設備等來控制疫情,但某些州卻不顧一切,放寬避疫禁令重啟經濟活動,於是確診人數又開始快速上升。專家指出,確診人數只是冰山一角,病毒仍更廣泛地在擴散中。有人以自己慘痛的經驗現身說法:自己被確診陽性時,父親也感到不適,之後父子二人都因呼吸困難送醫院急診。二週後父親病逝,家族成員亦全都相繼確診,包括孕婦和兒童。

的確,新冠病毒傳播十分迅速,其不確定性超出了一般人的想像,使宅居在家的人感到憂慮、恐懼,並對回到從前平靜的生活,產生強烈的渴望。如何長期防疫、如何保持身心靈的健康,成為現代人最重要的功課。朋友建議:戴口罩,勤洗手,盡量步行,不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和電梯,也不到人多的地方聚餐。

是的,今後如要身心健康愉悅地活在當下,就需:凡事要正向思考,睡眠充足,多走路和多曬太陽,並以感恩的心祝福別人,也祝福自己。高標準的自律和健康管理,自然會阻斷疫病傳播和發展,也才能平安健康地走出疫病危機。

居家防疫期間我每天讀經祈禱,希望『祂』的話語給我啟示,更新我的信德,以克服內心的恐懼。同時我也祈求聖神光照和聖母的代禱,期待自己能和厄瑪烏的門徒一樣,幸運地與復活的主相遇,而變得勇敢、堅強和充滿信心。這樣的心路歷程使我更加明白,只有全心信賴、交托和活出基督的精神,才能得到來自天上的祝福和平安。

感謝天主給我依靠,也感謝孫子女與我同樂,不但使我忘記煩惱憂慮,更因心有所感而開朗放鬆。一直以為,山中寧靜益於怡情養性,但意外發現:山中並不寧靜,山裡有許多大自然的聲音。然而追求內心寧靜最簡單的方法,卻是走進山林、走進大自然,放寬身心盡情享受藍天、白雲、陽光和拂面的清風。

三個月居家防疫的生活,對我來說不僅是新的體驗,也成為我非常珍貴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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