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確幸

 

譚愛梅

 

今早, 因為孩子要借車用。只好搭公車上教堂,77路的站牌就在家門前的街角,從我家一直往東就可以到。

我們的教堂,Our Lady of Mt. Carmel 有點像cathedral的教堂,根據建德的說法是個主教堂。前面祭台後面,以及四周有高大的彩色玻璃大窗,鑲嵌著美麗的耶穌,聖母,天使,諸聖人的彩像,非常絢麗。

因為歷史悠久,常有觀光客和各地的教友起來望彌撒,絡繹不絕。

有個週日,到教堂洗跪椅完畢(偶而,不是常常),用手推開了⼀扇正門的大門,步出教堂。正好個年輕的女孩子,和對年長的夫婦,看我開了門出去,就想進去。因為當時教堂的門對外是鎖著的,不對外開放,我沒有資格讓他們進去。

他們表示很希望進去看看,她說她們是從Michigan來的。因為她的父母當年就是在這座教堂結婚的。看他們遠地到來,我建議他們到教堂管理人的辦公室找管理人談談,因為,當時我勞累了大半天,實在是又餓又累,只能指點他們辦公室的門在那。

主教堂星期天彌撒的聖樂是吸引我選擇這所教堂的原因。

後來跟他們的聖樂團的主持人, 芝加哥所有名音樂學院的教授,談過才知道,他們的聖樂團是遠近知名的,水準相當高。

經過測試,他竟然邀請我參加他們聖誕節的合唱團,那對我來說就是很大的榮耀。但是冬天我是必須回台灣避寒的候鳥,我告訴他我不能參加。他也沒有其他的門路。 我想想,也罷,只好在家閉門,跟著小會痞客邦的聖樂譜,引吭高歌,自得其樂嘍。

講遠了。

像往常樣,望完彌撒,我步出了教堂,滿心歡喜的走向教堂門前的公車站。

站前,已經有位七十多歲的老先生,瘦小的個兒,穿載特殊,蓆織禮帽,長袖黑襯衫,皮背心褐色長褲,還柱著根古老粗重的拐杖,現在的店裡,怕已經看不到這種古董,和他等身高。我想如果不是個藝術家,就是來自另個世紀的人(電視看多了,想像力也比較豐富)。不時還有經過的教友和他打招呼,我想他應該是教堂的活躍份子。接著,左邊不久也來了位殘障的中年人, 扶著鐵支架。從教堂出來的,他似乎不太希望被人打攪。

出教堂門的時候,看到公車剛離開,我預計,還又得等個十五分鐘。

老人友善的向我點個頭,我也點頭微笑。

他不好意思的問我:「是來教堂望彌撒的嗎?」

我說:「是。」

他說:「以前沒見過你?新來的嗎?」

我說:「是。」

芝加哥,比起紐約來,華人很少,偌大的教堂,東方人參與彌撒的約3-5位。內中華人不知道有幾個。任何老教友看就知道我是新來的。

靜默中,我看他手中拿著串古老,很美的木雕,粉玫瑰紅的唸珠,顆顆是玫瑰,禁不住小聲的讚嘆:「It is beautiful!」

他笑了笑,看看手中的念珠。

公車始終沒出現。然而,周遭的氣溫,似乎也絲毫沒有打算升高的意思;早出門時,我就注意到,天空清早就被大層厚厚密密的灰雲罩蓋著,四月的芝加哥還相當冷。 那時想,望完彌撒也近中午,雲層應該會被中午的高溫蒸發掉,氣溫也會升高。

但是沒有。

衣服似乎越來越單薄,寒氣越來越讓人受不了。

百般無奈之下,我開始在心裡唸起玫瑰經來,還真管用,馬上就不覺冷了。

而正好這時候,老人轉過頭來說:「It is getting cold!」我毫不思索的脫口而出:「Let's pray, let's pray Rosary。」 老人欣然同意,即刻拿起那串美麗的唸珠開始唸。

突然,股極為溫暖的陽光像電暖爐的熱源般自天而降,照射著我們三人和隔兩步之遙的三個披頭巾,像來自中東的婦女。

我和老人都說好棒,我馬上好奇的抬頭望向光源的天,厚厚的雲層仍在,陽光照下來的地方,是在雲層中開了個大約十呎直徑的圓洞(這只能說是在地面上我的估計)。

不久公車就來了,我讓他們先上車,上車之前,我忽然感覺到陽光似乎已經中斷,我又望望天空,雲層已經恢復原狀,圓洞也已經消失。

老人在車上坐定時,還說,「雖然只是那麼下下,讓我也真舒服啊。」我想起聖經上天主說過的話,只要三人在起祈禱,我必來到你們中間。我想,殘障的那位,可能也加入我們的祈禱, 老人的那串念珠,可能也是不尋常的。

後來,直到老人下車,我們都沒交談。我們都在想那不尋常的片刻吧。

後記:因為兩天前,時興起,探頭望向窗外的天空,忽見無解的異象,面對我,大片完滿圓形薄薄的白雲,中心是銀白色的月亮。我趕緊拿手機拍下,但是,圓太大,手機的照面有限,而且隔著層紗窗。只能照到四分之三左右的白雲和中心的月亮,百思不得其解,天空風如何吹,會吹出那麼完整的圓?而且,月亮剛好在中心,在2、3點下午的晴空。遂聯想起年前發生的這件事。

這篇小文去年寫了個開頭,今天終於完成,感恩之心終於醒悟。6/15/2016 完稿於芝加哥寓所

Print Friendly and PDF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ccsc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