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不易當
周文漣
我的大兒子家住密西根，他和我說好，每年他帶孫子們回賓州來看我兩三次，我也應該去看望他們兩三次，唯有這樣，孫子們才會跟奶奶親。今年暑天八月初，我興致勃勃，飛去看他們，心裡準備要好好表現一下，朋友們笑我要去當廣東話的「一腳踢」，國語説的一把抓「飛傭」了。
奶奶不易當，幾天來我帶三個孫子去看電影，心理劇「Inside out」，看到入戲處，小小仔在戲院裏大哭要找媽媽。陪打棒球奶奶當投手，玩跳棋奶奶扮輸家，打麻將簡易版奶奶幫忙認點數，還表演騎腳踏車，小孫子説：「奶奶，我不知道妳也會騎腳踏車」 ，是的，奶奶從前上學，沒有巴士，都是騎腳踏車上學的。做飯為我原是本行，小事一樁，但是為他們做飯就頭疼了，一個只喜歡吃蔥油餅、炸雞排，一個愛吃餃子，叧一個看到什麽都說不要，「I don't like it.」，任憑我有多大招數，做個七八樣，也剩一堆，心頭的挫折感就不用說了。雖然如此，我仍然有勁的告訴小子們，奶奶在，大家要吃中國飯，盡量學說中國話，過年要先叩頭拜年才有紅包拿。兩年前又帶全「家返台祭祖，了解祖傳輩序--「邦家有慶，継善傳薪⋯⋯」。
媳婦去紐約大學教課去了，兒子每晚等小孩睡了，都會安排個母子談心時間，這個時刻是我最珍惜的，他總是鼓勵我不斷要設定生活目標，然後勉勵自己去完成它，雖然我心想年近七十，我已過了奮鬥的年齡，但我還是聽進去照着做了， 比如說計劃出本畫冊，他就不時地問我進展如何，現在，我們母子的角色已經互換，我最好乖乖聽話，才會相處愉快，皆大歡喜。
但是，什麽才是我每日每月每年所定的目標呢？今年七月的個展十月的聯展開完後，我反省自己的動機與成效，再理清接着要走下去的路。我並不想成為一般人認為的畫家，可惜許多朋友並不瞭解，經由書畫，傳遞中華文化，人生哲理與基督信仰，才是真正讓我感到興奮，有使命的事，它是我的生活動力與目標。如上天假以年歲，就讓我在這條道路上再努力幾年吧！
不久前，我的美國學生問我，怎麽才會體驗到我所謂的 畫理與哲理相通呢？我這才意識到原來我們成長背景中的「道理」，為他們是陌生的，於是我建議大家下課後多留半小時，一起來讀《道德經》，「治大國如烹小鮮」，用在國畫時，就變成想好了一筆畫下去，不要來回塗抹，把宣紙都戳穿了。「道生一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宇宙初始之際，本來是混沌未明『虛無』的狀態。『虛無』，並不代表沒有形體存在，陰陽交合，順天應人，以心合道，體道合真。如果我們將陰陽對稱，平衡調和，既多元又一貫的道理，應用在繪畫上，那是個多美的畫面呀！ 聖經中常以獅子和羔羊的特性作為隱喻，形成強烈的對比。獅子以其力氣和兇猛聞名，羔羊卻是一種溫馴的動物... 如依撒意亞先知預言，和平會臨到大地，羊羔必來吃草，如同在自己的草地。這兩個隱喻描繪基督的神工，使和諧與美好降臨大地，落實人間（依十一6）。
平時，奶奶的畫室是虛掩着的，直到小子們問到：「奶奶，我們可以畫畫了嗎？」，「你們的心凖備好了沒有？，心要調好，才會畫出漂亮的東西呀！」，「準備好了」，他們回答。此刻，奶奶會將門開啓，「讓我們來畫個獅子與小羊一起在草地上玩耍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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