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不需愁日暮—我的聲樂比賽
陳懷台
我的韓國聲樂老師培育出許多高手。學生們每年都在聲樂比賽中名列前茅,使我老師飽享盛名。去年,她許多學生都從高中畢業去上大學。其它的都是初學生,還需要幾年的培訓。老師忽然沒有可以參賽的學生,就把矛頭指向了我這個老太婆。我惶恐不安,一輩子沒有比賽過聲樂,也沒有達到過比賽的水準。每一個音樂老師都有些有天份的學生可以上擂臺替老師打天下,但也需要一些平庸的學生來收學費。我是屬於後者。 既使如此,仍因為不夠用功而成為五個聲樂老師的棄子。我一向尊師重道,不敢違背,也明白老師實在沒有別的選擇,就硬著頭皮答應下來。老師說如果我只是想去汲取經驗,就可以隨便唱,如果我想贏,從今天開始一直到比賽的一年間,只能夠唱比賽的三首曲子,要把每一個音符都磨得光亮。我唯唯諾諾,只希望能達到比賽的水準,不要讓老師丟臉。其實真正去比賽的是老師,不是我。我只是她的一枚棋子。
老師開始認真的教我,也開始大小聲起來。我不在乎挨駡,反而覺得被重視。以前都是花錢請老師聽我唱歌。現在覺得她很著急的要改進我歌唱的技巧。去比賽真有意想不到的好處。我開始感到壓力,也決心好好的學習。胡亂的唱了20年,是應該認真了,趁我有生之年,希望能唱出一些水準。已經73歲高齡,喉嚨開始老化,要爭取時間。於是我向天主求,不要讓我丟老師的臉。
回顧一年,天主真的在幫我。第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是天主送我一個拍節器。有一天我在衣櫥內的一個裝醫藥用材的紙箱子裡看到一個黑黑的東西,拿出來是一個拍節器,裡面電池都裝好了。老師一直要我用拍節器來練唱,只是我還沒有去買。我把它照了相,問遍了全家人,沒有一個人買過,也沒有人去動過我衣廚內的紙箱。三個月前紙箱到達時,是我開箱點貨的,裏面沒有拍節器。這的確是主送的。我了解主的用意,要我好好的練唱,不要只靠祈禱,求奇蹟發現,要靠自己的努力。
第二件事是找到了一位非常理想的教練。除了每一個禮拜和老師上一次課以外,這位教練每星期陪練我兩次。她非常努力的訓練我,因為我們是初中最好的同班同學。在一年前因著我的書《阿台的傳家寶》找到了我。我還去台灣和她團聚過。一下子我們就像小時候一樣的親熱。 當我正在為我自己的倦怠而失望時,聖神光照,使我想到她是退休的音樂老師,曾訓練過很多合唱團,我就請他幫我準備比賽。我同學盡心盡力,一個鐘頭的課,她會上到兩個半小時,對我幫助很大。連聲樂老師都說我每一個星期都在進步。
第三件不可思議的事是比賽委員會決定把60歲以上的老人和年輕人分開來賽。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有老人組。因此而增加了我得名次的機會。我真是太感謝天主了。
第四件事是我在華盛頓DC的一個出租屋空了出來,也租不出去。所以在一月及二月份我一個人住在那裡,可以盡情地練唱,不怕打攪到別人。而且我也可以靜下心來,好好的休息。我的樂器就是我的身體。所以這次的長期休息,獨處,對我幫助很大。比賽是三月二號。休息兩個月後,我在2月27號飛回加州.準備用三天來適應時差. 三月一號空屋就租出去了。我相信這不是偶然。感謝天主巧妙的安排。
在首府有一個很有名的朝聖地是聖母大殿。回加州之前我去了一趟,跪在聖體櫃前,我求天主讓我贏得比賽。心中浮起一個聲音:「第二名」!我非常失望。我對天主說我明白禰的意思。 若拿到第一名,以後就不可以再賽了。第二名明年還可以再賽,我還可以再用一年的時間精益求精。 可是,我很想贏,主就給我第一名吧?主沒有回答。
比賽那天我到了現場。非常惶恐。經過音樂室聽到裡面的歌手在吊嗓子,嚇的心驚膽跳,程度太高了。我懷疑自己是否有參賽的資格? 比賽之前,我跑到女生廁所試著唱高音。可是口乾舌燥,擠不出聲音。旁邊有一位東方女士牽著孩子用很同情的眼光看著我,我心想:「完了,完了,我要砸鍋了. 功虧一簣。主,趕快來救我!」當我硬著頭皮上陣時,就想起我的好同學對我說的話:「緊張也要唱,不緊張也要唱,反正都要唱,就放鬆的唱吧。」唱完,我看到栽判們對視而笑,心想有希望了!感謝天主!沒給老師丟臉!經過幾小時漫長的等待,終於放榜了,我拿到第二名!
一回去上課,老師就興奮的給我明年參賽的曲子。是莫札特歌劇「魔笛」裡面的「地獄之苦」,給花腔女高音唱的。音域很高,我唱的很吃力。我的確還有很多空間需要進步,感謝天主,再給我一年的時間去學習。
古人說, 路遠不需愁日暮,老樹春深更著花, 我要努力,加上祈禱,勇敢 向前,邁向充滿希望的明天。
後記:我的聲樂老師Jin-Hee Kim 博士被美國聲樂教師協會選為今年度的傑出(distinguish ) 聲樂老師。當然,能夠教老太婆唱出歌是很大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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